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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節 賣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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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五串銅錢實在太多了,根本塞不進懷裏,就是塞進去了也是極其怪異的模樣,楊思媛只得又將錢拿出來。

“要不給姑娘換成銀錠子吧。”掌櫃開口道,倒是自己疏忽了。

楊思媛聞言猶豫了,銀子體積自然要小一些,只是她擔心自己等下還要用到錢,到時候就不太方便了,不過想到自己身上還有幾百個大錢,有覺得拿銀子方便一些,只是心裏對於銀子和銅錢的兌換還是有些不確定,然後就是銀子的成色,這些她都不擅長,萬一成色不好,五兩銀子可換不了五貫錢。

“姑娘不放心?”掌櫃也是慣會看人眼色的,自然看出了楊思媛臉上的掙紮,於是開口問,見楊思媛不說話又說:“本店童所無欺,姑娘不必擔心,給你的銀子成色和分量都是足的。”

“也不是擔心這個,只是想等下要賣東西,又要換錢,怕麻煩,所以才有些猶豫。”楊思媛也不是真的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,只是剛來到這裏直到現在都是過得憋屈,不自覺就有些焦躁謹慎,此刻一下子得到這麽多錢,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來。

“這樣的話,我就給姑娘那五個一兩的碎銀子,也方便姑娘取用。”掌櫃微微露出一絲善意的笑容。

“那多謝掌櫃了。”楊思媛忙道謝道。

這時楊思媛有將錢串子放回櫃臺,而掌櫃也讓夥計去取銀子,然後拿了小稱給楊思媛稱銀子,稱好後特意給楊思媛看看。

楊思媛只是隨意瞟了下,雖說這個掌櫃的作為還算正派,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更何況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,自然不會全然去信任。

掌櫃倒也不在意,稱好了銀錢,才將銀子重新遞給楊思媛,楊思媛從他手裏借過錢,又道了謝才帶著栓子離去。

掌櫃倒也沒說什麽,只是回頭看了看那長發,微微搖了搖頭。

出了門,栓子才回過神來,有些吶吶地開口:“姐,你把頭發都賣了,回去肯定會被外公外婆罵。”

楊思媛伸手摸了摸剪短的頭發,心裏卻沒有栓子想的那般覆雜,除了想手裏有些餘錢,還是因為她想將頭發剪短了好方便除去頭虱,每天梳頭發的時候,總能看到一些蟲子被篦子梳下來,心裏總是有些怪異感,如今頭發短了,也就方便處理一些。

“沒事兒,有了這些錢,我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艱難,以後也能慢慢打算起來。”楊思媛笑著回道,之前手裏一文錢都沒,心總也安定不下來,也許是前世養成的習慣,總想有些存款來給自己安全感。

見楊思媛這樣,栓子也不好說什麽,不過心裏多少有些難受,頭發對於女子,特別是一個沒有出嫁的女子是多麽重要,他是明白的,只怕這一、兩年內都不會有媒人上門來提親了,這樣想著他心裏不禁有些愧疚。

之後楊思媛又帶著栓子四處逛了一逛,溪塬鎮雖說不大,不過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各樣的鋪子都算齊全,不過大部分時間裏楊思媛還是以看為主,雖說賣掉頭發小賺了一筆,但是畢竟是一次性的消耗,手裏的錢還是要精細著用,否則花光了就沒有了。

所以最後也只是買了一斤油和一些蔬菜種子,又花了一文錢給栓子買了個糖人,原本栓子是不要的,因為他不想姐姐用頭發換來的錢這樣被自己糟蹋了,不過楊思媛還是執意給他買了一個,不過拿著糖人半天也舍不得吃,只是小心地拿在手裏,實在饞狠了才舔上一口。

逛了大半天後,鎮子也被姐弟兩個逛完了,楊思媛就想去藥店抓一副去頭虱的藥,所以姐弟兩個又回到了之前賣藥的藥鋪子。

剛進門,藥鋪的夥計就迎上來問道:“姑娘是看診還是抓藥?”

“抓藥,有沒有去頭虱的藥?”楊思媛問道。

這時小夥計已經認出面前的二人是之前來賣藥的姐弟兩個,而且那個小的還是害自己被師傅責罰的小鬼,不過心裏倒是也不氣氛,畢竟是自己先去招惹那孩子的。

“楊姑娘可有藥方?”小夥計問道。

楊思媛搖搖頭,她哪裏有這個。

“那我去喊師傅出來給你開個藥方吧。”小夥計道。

“麻煩你了。”楊思媛回道。

於是小夥計走進內堂,將李大夫喊了出來,李大夫見了楊思媛也沒有什麽驚訝,自然是小夥計已經將楊思媛到來的目的跟他講過了。

李大夫走到書桌後面,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紙,又從桌上筆架上取了毛筆,然後蘸了墨汁在紙上刷刷寫起來,不消片刻一張龍飛鳳舞的藥方子出現在他手裏。

“按這個方子給楊姑娘抓藥吧。”李大夫將方子交給小夥計,小夥計答應一聲,就轉身去按方子抓藥了。

“楊姑娘,頭虱倒是不難治,只要取百部一兩、大黃四錢、苦參四錢用一斤白酒浸泡七天,取其液於夜間備用,先將頭發洗凈擦幹,用藥液把頭發塗勻,將頭發用熱毛巾包嚴,最好是包一晚,第二天將藥汁洗去即可。”李大夫對楊思媛道,隨後又囑咐道:“不過未免死灰覆燃,最好是將家中的鋪蓋換掉,如若不能也要反覆曝曬清洗,之後盡量不要與有頭虱之人過分接觸。”

楊思媛點了點頭,又對李大夫道謝,那邊小夥計已經將藥包好。

“楊姑娘,你的頭發……”李大夫不禁問道,剛才他就註意到了,這個楊姑娘的頭發不見了。

“謝謝李大夫關心,我把它賣掉了。”楊思媛坦然道。

隨後李大夫倒也沒說什麽,畢竟現在世道艱難,這姑娘必是有難言的苦衷,賣掉頭發總比那些賣掉身子的姑娘有骨氣多了,想到這裏李大夫不禁心中感嘆世道不太平。

“下次采了藥還是送過來吧,最好多采一些止血的藥草,最好多采一些三七。”李大夫指點道。

楊思媛點頭稱是,隨後跟李大夫算好賬,才拿著藥才跟栓子一起告辭。

離開藥鋪後,楊思媛就帶著栓子直接回到借宿的寺院,回去後才發現王順已經回來了,王順見到姐弟兩回來了,總算放心了不少,不過還是很吃驚楊思媛將頭發給剪了。

自古以來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,怎麽可以輕易損傷,再者楊思媛是女子,眼看著就要及笄了,卻沒有了頭發,於姻緣上也是有妨礙的,雖說不是自己親近的子侄,可是也有同村之義。

“小媛,你的頭發……”王順面上擔憂地問道。

楊思媛微微一笑,伸手摸了摸齊耳的短發說:“這樣輕松多了,所以就剪了。”

“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?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,怎敢輕易損傷?那是不孝啊。”王順責備道,也為這孩子不懂事感到不舒服,要是自己的女兒敢如此,他必定會一巴掌上去,如此不孝之人,留有何用。

楊思媛倒是沒想到王順會有這麽大反應,不久是一頭長發嗎?再留就有了,何必要生氣呢?

“表叔,我姐是為了家裏才把頭發拿去賣掉的,你不要怪她。”栓子開口道。

“賣掉了?”王順一楞,隨即想到這兩個孩子孤苦無依,每日裏都是靠著野菜果腹,賣掉這頭發只怕也是迫不得已。

“小媛,是叔錯怪你了,你是個好孩子,只是這頭發對你們女兒家來說十分重要,再過不久你就要及笄了,沒有了頭發,媒人又如何肯上門幫你說親,雖說你父母去世得早,可是也不可如此妄為啊。”王順語重心長地勸道。

聽了王順的話,楊思媛心裏多少有些膈應,雖說她知道此人沒有惡意,但是卻並不習慣被人拘束,再說了她賣掉頭發,也只是想和栓子過得好一些,不希望有個頭痛腦熱的時候,身上一文錢都拿不出來,到時候又有誰能誠心來幫她?

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苦悶,但是她也知道,不管心裏有多麽不舒服,此刻也不是順著自己脾氣的時候,畢竟她還是生活在人的集體中,平白得罪人並不是一個好主意,於是開口應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原本王順還想再說些什麽,但是想到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,自己也不好管太多,再者人家不是走到絕境,又如何舍得將一頭青絲賣掉?

想到這裏不禁又有些同情楊思媛姐弟兩,只怕這姐弟回去後,又有人要戳李家的脊梁骨了,畢竟不管怎麽說都是李家的外甥,這樣對待一對沒有了父母的孩子,總歸有些不地道。

“算了,我們回去去,今天早點休息,明天一早還要回去呢。”王順道。

楊思媛點了點頭,然後回到自己居住的僧舍休息,直到吃晚飯的時候,栓子過來喊她,才跟著王順一起去了食堂吃了一頓素齋,自然飯錢是王順付的,楊思媛原本是要自己來支付,只是強硬不過王順,最後就不了了之了。

不過吃了這頓飯,楊思媛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,但是也不好再說什麽,雖說王順的確說了自己幾句,不過心地卻也是不壞的,這樣一想楊思媛日後和王家也親厚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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